啊,好热。
虽然就在海边,涌上的海水漫上我的脚踝,冰冷的触感沿着脊髓直冲脑海,但是...
该死的阳光,为什么会有阳光这么讨厌的东西!!我放任身体躺了下来,由着海水浸湿我的身体。
嗯?我好像没穿衣服。
衣服的概念渐渐在我脑中成型,那是覆于身上的布料,用于取暖或遮挡。
当意识形成雏形时,那么思维带来的一切欢快与痛苦就接踵而来了,与它们随行的,就是一系列的问题。
我是谁?我从哪里来?我要到哪里去?
这将是盘旋在我混混脑海宇宙中的一切,是将贯穿我一生的终极问题。那么,再来一遍。
我是谁?我从哪里来?我要到哪里去?
除却刚才闪进脑海那衣服的概念,我现在才真正地慢慢成形。意识带来一系列欢愉与苦痛,那是多么地可贵,给人相信他现实存在的力量。那么,我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呢?
我不知道我的名字,回想我的过去只是一片漆黑,记忆就像溺死在水中,失忆带来的痛苦就像是不透气的膜死死缠住我的脑袋,让我用手撕,用脚踹,拼命挣扎,无法呼吸。
甩了甩脑袋,抛弃那无用的痛苦,我开始总结我还存有的知识。首先是出现在脑中的是——吃。
人要吃饭,不吃饭就会饿死,人生的顶顶大事便是吃,吃吃吃吃吃吃吃!!!
接下来是呼吸,睡觉,性.交......
性.交?那是——
(仔细搜索,仔细搜索)
哦,是男女的活动,那我是——
我挺起身,低头往下看了一眼。嗯,女性——
啊——
当我明白自己是女性的那一刻,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由声带开始震动,沿着喉道向上爬,从我的嘴里蹿出。
我把自己缩成一团,期待能从中找寻一点安全感。不由地,我的身体开始发烫,脸颊通红。
为什么?到底是因为什么呢?那是藏于我骨络、肌肉、皮肤里的基因,是上帝赐予我的羞赧。
当尖叫的声音发出,沉睡的大海似乎也被惊醒。掀起浪花打着转带着呼啸的声音盖过我的头顶,但全身裹在水中,不知莫名给了我一种安全感。当我再次睁开眼睛,一个巨大的漆黑的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那是人吗?我掠掉脸上的海水,擦拭额前刘海上滴落的水滴,让模糊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。看来并不是,那是一团黑色水墨构成的人形,没有双脚,飘动在空中,脸部只有猩红深邃的两个光点,似乎是他的眼睛。当他向前飘动时,他的全身便开始流动起来,伴随着水泡破裂的咕咚声。那身后洒落的黑色水迹,让我止不住地担心他会随时坍塌成一地。我本能地搂着自己,但奇怪的是,没有羞涩,没有害怕理所当然地接受着眼前不真切的一切。
“你好,看起来正在烦恼的小姐。”怪人的头顶升起一顶礼帽,他脱帽向我致礼,看起来是一个古板的礼仪遵从者,“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?”
虽然眼下的处境让他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好人,但我除了求助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出路。
“你好,先生。请问你有什么可以穿的衣服吗。”
“幸运的小姐。”说完,怪人攥紧拳头又慢慢松开,“金灿灿,银闪闪,漂亮衣服变出来。”
砰——
什么也没有发生,怪人生出了紧锁的眉毛展现他的幽怨,他张开手掌,有细碎的金沙银粉从他的手中流出。
“失败了呀——”怪人发出极其夸张的语气,“果然,河神的话比醉了三天的酒馆赖头更不可信。”
看着拼命表现神情落寞的他,我想着之前他那古板的礼仪,发现在这外表下竟然有一颗闷骚的心。
“那么。”怪人又把墨水做的眉毛缩了回去,“换一种方式。”
话音刚落,疾风骤起。怪人的肚子开始发白,如亮堂的鼓面,急促的鼓点声一阵又一阵在他的肚子里打转,转到喉咙处,化为一声尖锐的啸声。那啸声像是那夏日咋响的惊雷,从这拔地而起,冲向云霄。
从他身体里蔓延开来的浓重的黑暗,把大海与天空渲染的死气沉沉,海平面与天空拧成混乱的一团。海水被卷上天空,被云彩撕咬成碎片。
雨!雨!雨!
坠落的雨点粘在在我的身上,凝成一团,湿淋淋。等它干透,那覆盖在我身上的一层雨水已经变成松软的连体内衣。
可是,可是——
为什么是透明的啊!
我抱紧身子,不知为何这让我全身**还要紧张,我抬头看着怪人,他一副搞砸的样子在摊着手。看到我愤恨地表情,他忍住快要脱口的笑声,这让他全身颤抖,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。
好一会,怪人才恢复平静,他伸出右手,带着湿哒哒的水滴掉落声,掩盖了他本就不响的响指声。
艳红从胸口渲染开来,把那透明连体衣变成艳丽的红色贴身长裙,虽然下面还是凉飕飕的,但总算不用再用手遮挡自己了。我站起身,刚才那阴沉呼号的天空现在已经放晴,透过薄薄的云层,阳光照在我湿漉的头顶,引得我大脑隐隐作痛,现在又回到刚才那问题了。
为什么,为什么会有阳光这么讨厌的东西。
怪人从他的液体手臂中抽出一把乌黑的大伞,又随着咕咚一声,他整个身体缩小了一点。他撑起伞,递给了我,我接过伞,让自己躲在阴影下。阴沉漆黑的伞面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力场,让我感觉自己置身于浓浓的黑夜中,这种熟悉的感觉,头痛愈发剧烈,耳边闪过像是深海巨兽游动的水流声。嗓子也开始发痛,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里将要脱口而出。
快——
声音焦躁而不安
快——
急不可耐
快——
呼出我的名
美人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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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快醒来)
(嗯?是谁. . .)
(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。)
(晚宴. . .)
(要开动了!)
(开动?开动什么. . .)
(吃!)
(吃?)
(吃!吃!斯——)
. . . . . .
“喂,醒醒。”
我挣扎地睁开眼,便看见怪人拍着我的脸,那墨水做的手拍到我的脸上,每一下都会有液体溅到我的脸上。
...
怪怪的感觉,有点讨厌。
“没事吧?”怪人守在我旁边,上边漆黑的伞面还在旋转,垂下来鎏金的伞柄,柄上缠着红眼蛇头,蛇身生出翡翠双翼,那活灵活现的金蛇像是在对我嘶嘶地吐着信子。怪人在我旁边,俯身就要贴到我身上了,我看不出他是蹲下,还是坐着,又或者下半身瘫软成一团。
“我怎么了?”
“你突然晕倒了,那样子,就像死了一样。”
“呸——走开。”怪人那贱兮兮的语气,让我莫名的火气大,我伸出手想要推来他。不出意外的,手穿了过去,但是手上除了湿漉漉的,还有点麻麻的感觉。
“呀,被讨厌了。”怪人站起身,他把悬在空中的伞撑下来递给我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过了伞柄,那蛇身上镌刻的鳞羽擦着我的手心。阳光还是那么猛烈,我把伞压低,从伞面上透下来的阴冷气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那伞柄上并没有撑起的骨架,这让整个伞面看起来像是倒扣的碗。
“现在好点了吗?”怪人收起了玩笑的语气,意外的温柔。
“应该——没事了吧。”我估量自己的身体,虽然头还有点晕,脑中还有那刚才怪异的对话在嗡嗡作响,但意识总体还是清醒。我用手把自己撑起,光着的脚陷在松软的泥沙里,那艳红长裙意外的没有沾上任何沙土,我抖擞了一下身子,想唤起我的精神,这样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是在杂耍的猴子,又让怪人不断颤着身子。终于,那缠在脑中由于失忆带来的烦闷彻底消失了,一股莫名的舒畅从我的四肢沿着骨骼扩散大脑海。
呼——
“那个,谢谢你。那个. . . ”
“雨魔,叫我雨魔就好了。”
雨魔憨厚地笑了笑,什么呀,这是什么名字啊,听上去也太假了吧,这真的是人的名字吗?哦,对了,他不是人,不过名字到底是哪个三流蹩脚的人想出来的,就算是叫王小明也不知道比这高到哪里去了吧。
“所以,你的名字是?”
我看着雨魔,面对他的问题,我尝试着吊起我的回忆。
来,吊——
来,用力——
唉,失败. . .
虽然那些基本的常识会印在我的大脑,可关于我的名字,我过去的经历,一旦我要用力去想,就会有锋利的鱼钩,刺进我的头皮,不停划拉。啧——听上去就痛。
我盯着雨魔,沉默了好久,只好低头摇了摇头。
“忘记了吗?”
点头
“其他的呢,例如什么家人啊,朋友啊。”
摇头
“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?”
摇头
“呀——麻烦了呀,麻烦,天大的麻烦。”(小声嘟囔)雨魔甩过头,生出双脚直接迈开大步,“那么再见了,不知名的小姐。”
“喂——等等!你就、就这么丢下我吗?”
雨魔停下脚步,转过头对着我说:“喂,什么叫丢下啊,你看你我素未相识,帮你一次,可以算是仁至义尽,这样良善的人可谓感天动地,你还能奢望这样的好人干什么呢?”
“饿了!”
“哇哦,理直气壮的语气,既然你忘记你的名字,那我帮你取一个,就叫河神好了,用来说明你的无耻行径。”
“不要,好恶心的名字。”
“对,对!恶心的名字,真TM恶心。”雨魔开始狂笑,让他的身上泛起波纹,一阵一阵,自下而上,“全世界所有生灵的谎话加起来也没有河神说的一半多,他是卑劣的代名词,是个不长毛出畜生。”
雨魔看着我,露出为难的神情,我现在竟然能从他那发光眼睛的变化中揣摩出他的心情。
“我很能理解你的处境,小姐。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活下来,对你来说看起来很困难,但是我也爱莫能助。我要去的地方远在万里,我要走的路途困难重重。我要靠朝露解渴,靠树液充饥,我居无定所,忍受着暴雨狂风的袭击,我的身边没有多余的财帛,陪伴我的向来只有自己。”
我低着头,想着自己是否太自私了一点,散发出的羞愧染红了我的脸颊。
“往北边走吧,小姐,向北边走。”雨魔盯着北方,“越过那片密林,再走七天七夜,你就能找到金子镶顶的城堡,那里有热情的国王,你可以谎报你的身世,告诉他你是逃亡的贵族,他便会盛情地招待你美食美酒。”
“你呢?”
“我,我当然还有我的事情要做,我要遍寻各地去找那失落的美人鱼。”
“美人鱼?”
“对,美人鱼。”
(快!)
焦躁不安
(快!)
急不可耐
(说出我的名!)
. . . . . .
该死,我捂着自己的头,那头痛又发作了,我使劲敲着我的头,那样子就像是发疯。
“喂,没事吧。”
我抬头看着雨魔,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,狂涌不止。刹不住,死都刹不住,眼角开始发痛,我看着雨魔,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,哽咽地说道:“我能一起吗?”
“一起什么?”
“美人鱼,我想找美人鱼,我想找到她。”
雨魔看着泪眼婆娑的我,我看不懂他眼里的意思,他顿了好久,才慢慢开口说道:“找美人鱼可是一件辛苦的事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
“你受得住?”
“嗯,我受得住。”我抹干自己的眼泪,表现出坚定的样子。
“那好吧,要是一起走的话那我要帮你想一个名字,省得叫起来麻烦,就叫王小明怎么样?“
那一刻,我实在是怀疑他会读心术,或者他干脆就是蛔虫变的。虽然眉毛已经收起,但我能感受到他正得意地对我挑着眉。
我气愤地摇着头。
“那叫洛雷莱怎么样?”
洛雷莱,洛雷莱。我心里默默地把这名字重复了两遍。
“嗯,就叫这个。”
现在,我叫洛雷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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